[露中]独脚金

向大家推荐一部科普向图书《杂草的故事》,主要介绍了12种英/国常见的“杂草”,当然也提到了其他的植物,例如独脚金,一天看一章还是绰绰有余的。
 本文将拙劣地模仿该书的行文风格做些伪科普。

独脚金——草木亦有情

如果我们能够抬起头来,就会发觉现实已经赋予那些“出现在错误地点的植物”许多崭新的意义,甚至杂草也可以成为一个符号。

妇孺皆知的“玫瑰战争”,尽管在当时人们并不这样称呼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伴随红白都铎玫瑰的诞生,情况就有些不同了。类似的范例不胜枚举,属于森林的英/国蓝铃花一旦遭到了疯狂生长的西/班/牙蓝铃花的排挤和倾轧,总是会让人不愉快地想起几个世纪以前,所向披靡的“无敌舰队”的张狂行径,不由得会使园艺爱好者在清理自己花园的同时陡然生出一股豪迈的爱国之情,正如咱们打败了无敌舰队一样,西/班/牙的蓝铃花也得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虞美人象征着战争与逝去的战士们,而与柔弱的虞美人在体态上无比相似的另一种植物也与战争脱离不了干系,生物性状上的相似使得二者其他方面的共同点更加顺理成章了。罂粟这种罪孽深重的植物被人加工提炼出鸦片,难以计数地一批一批被运往远东,在一百七十多年前,接连发动的两场战争都以它为名。

杂草们只是长在那里,无论是引起人的憎恶、喜爱,还是牟利侵略之心,它们只不过是依照本能兀自生长罢了。人类的主观性使得杂草不再是单纯的植物,同时正如我在前文所说的那样,“由于全球贸易的发展,一类全新的杂草正向全世界散播”,杂草分布范围的扩大也源源不断地丰富着杂草的故事。

国花作为一种特定的植物被认作是国家的象征,因此必然频繁出现在该国的土地上或者文化中。玫瑰花对于英美法三国的意义非同一般,文化上的共通造就了这种巧合,同理,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官方一致把向日葵认定为国花也印证了这一点。葵花油的出口贸易为乌/克/兰的富庶做出了巨大贡献,格里高利与阿克西妮娅在向日葵田里密语在卷帙浩繁的俄/罗/斯文学作品里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场景。优秀的作家善于利用植物,《仲夏夜之梦》就是个利用植物营造氛围的好例子,屈原在他的作品里则用香草美人以代表他的“美政”思想与其高尚品格。

我不由地注意到中/国,这个国家至今没有明确公布本国的国花,虽然在她广袤无垠的北方土地上也大量种植着金光灿烂的向日葵,但显然不能把一个领土横跨寒温热三道自然带的国家与她的北方芳邻相提并论。

独脚金是一种美丽的寄生植物,在中/国南部与原苏/联都有分布,现在的人们也许很难相信这小小的花朵见证了曾经的红色帝国们的会晤。独脚金的花朵洒在迎接贵宾的道路上,我作为游客去过两次莫/斯/科,当然只能按照地图上规划好的十二条路线走,幸运的是我见到过一次被花朵铺满的道路。

秋天正是独脚金开放的季节,火红与金黄的小花把道路铺得满满当当,比起外交礼仪,当时的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婚嫁习俗。我离开时也没有看见来访者的车队,第二天看见小报得知是一个叫王耀的中/国人,那可是1965年,众所周知,同年的三月会议被视作中苏完全决裂的标志,这可太奇怪了。

许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探寻其中的原因,但只获得了一些零碎的残片,关于独脚金入侵美/国的资料倒是握得满手,这种寄生植物于1956年进入美/国东部,造成上万英亩的农田颗粒无收,在此之前,北/卡/罗/来/纳州的玉米因物种入侵连续三年大量减产。结合当今中美俄的外交关系,“独脚金的秘密”戏剧性地具有现实意义。

与海娜在中印两国的民俗里扮演同一个角色不同,海娜常被姑娘们用来染指甲,牧人们洗头发时也会使用海娜粉,印/度新娘常常用又名凤仙花的海娜的汁液绘制双手上的花纹,但独脚金的国际意义在民间没有生长土壤。

我至今也没有窥见“独脚金的秘密”的全貌,不过我想那样大的排场原本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可惜我出境时,小报连同所有印了俄文字母的东西都被一起没收了。不过随行的翻译很能记得一些当时的情景,我通过贺瑞斯联系到他,试图在他的帮助下尽力复原当时的情景。

1965年秋,王耀来到莫斯科。

要知道,这个决定下得并不容易。关系再好的邻居,一朝撕破了脸也绝无重修旧好的可能。双方原本都坚持谋杀一切沟通的可能,就在莫/斯/科三月会议的半年之后,王耀排除万难终于来到莫/斯/科,他原本打算秘密地进行访问,可对方却大张旗鼓得恨不得大洋对岸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消息。

见惯了红毯,看着一地的花儿王耀倒有些手足无措,这花他见过,自然而然的,在他的国家人们把这植株当成药材。他轻飘飘看一眼脚下红底金丝绣毡似的路,也许是他过于敏感,可独脚金到底是弱小的寄生植物,王耀不得不皱眉思索东道主是否在提醒他即便到了今天,他依旧“寄生”于大榕树一般的邻国。

伊万走出人群来迎接王耀,脸上的笑容不假,眼睛却闪闪发亮得骇人,他紧握住王耀的手,很兴奋地拉着他洋洋自得地偏着身子问他,“认识地上的花吗?”

王耀的视线跟着他朝地上指了指的手,秋日艳阳照进他空明的眼里,通透得像一粒甜蜜的水果硬糖,“认得。”

伊万晃动着他的胳膊,王耀与他冰凉的深紫色眼睛对上,“独脚金铺满迎宾路,是从阮氏玲那传来的礼仪。”王耀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即刻遭到他的镇压,伊万的语调轻快地像在春风里成长雏鸟的鸣叫,“除此之外呢,阿尔弗雷德还在为这不起眼的杂草大为头疼。”

王耀为他们共同敌人的焦头烂额敷衍地随意笑了笑。半年过去了,他不应该还像当时那样生气,虽然他依然坚持反对伊万的做法。




伊万觉得这场景太过奇怪,他咬着一丝笑,淡淡地说:“什么时候轮到翻译接话了?”王耀沉默地看着他,翻译手里小松枝一样的铅笔转出一片绿雾,打在硬纸板上,咔咔作响。布拉金斯基盯着王耀,笑意在他朱口细牙间被嚼得粉碎,王耀摇了摇头,示弱似的用俄语说话:“我依然不认同你。”

伊万向后一靠,两手搭在一块,“坚持是我们共同的美德,”他浅浅笑了一下,“或者说固执是我们共同的恶习。”王耀原本坐得笔直,此时他将手臂落在桌子上,眼光冷峻地一扫然后定住,那态度好像无比亲密似的,他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终归还是气得别过脸长长地叹气。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来。”隔了很久,王耀垂着头,齉齉地说。其实他很清楚,三月会议之后所有人都知道社会主义阵营彻底不复存在了,王耀不想声张,可伊万却大张旗鼓,除了示威还能是什么,色愈厉内愈荏,看起来王耀是来破冰的,实际上他却让情况更加糟糕了。谁也不想低头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顶得头破血流。

“也许你是想回到过去呢?”伊万疑惑地歪头询问,王耀一惊,伊万却微笑道,“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像最开始的样子,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一切!”王耀不敢直视伊万满含热烈期待的,灼灼的眼睛。他抬起手,掸一掸伊万的毛呢大衣,手指抚上冰凉勋章上的五角星,带着无限眷恋与柔情低声诉说,“从你手里接过的红星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啦。”

后来的事人尽皆知,独脚金的秘密也都成了随风而逝的往事。杂草最为简单的定义是“出现在错误地点的植物”,对美/国来说,独脚金一直是恶性的寄生生物,是无情的入侵物种;可是对当下的中俄双方而言,在曾经的那段岁月里,独脚金绝对不能算是杂草。

也许当年的伊万是这样想的——红色阵营里的国家广泛分布的这种小花,我来为你铺洒,好让你一路走来都是鲜血的艳红与荣耀的金光,沿着这一条路,不管多少步,你都能正正好走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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